1. 砂華文學的濫觴
“砂華文學”是砂拉越華文文學的簡稱,這個名稱最早見于五十年代。當時正值二戰結束後,民族主義的思潮席卷亞非拉各地。砂拉越的許多熱血青年,特別是受華文教育者,都受到這種思潮的影響,參與了“反殖反帝”的社會運動。他們通過組織政黨與公會,開展民族團結工作,喚醒各族人民起來,擺脫英殖民地政府的統治,爭取建立一個由人民當家作主的國家。當時許多華文報章都闢有文藝副刊,青年人創作與閱讀文學作品成為當時普遍的風氣。第一批土生土長的華裔文學作者,也在這個時候涌現,創作了不少反映社會現實、抒發年輕一代理想的文學作品。這是砂華文學的成長期(1956-1962)1
砂華文學的起步比馬來亞和新加坡稍慢了二三十年2。早期的砂華文學先行者如砂耶、巍萌、吳岸等,都曾向新馬的文藝刊物投稿。他們與新馬作者們的共同點,是受中國“五四”文學的影響,服膺“為人生而藝術”,注重文學的社會性。但是,這批早期的砂華文學先行者,在那時已確立了明確的鄉土觀念,把自己的立足扎根于這塊椰風蕉雨的土地,并且有意識地和父輩那種眷戀唐山的情意結區分開來。
吳岸寫于1957年的<祖國>3一詩,就描述一位在砂拉越長大的華裔青年,送別自己“回國”的母親,在碼頭依依不捨,而又毅然決定要留下來,為腳下的土地而奮斗的心情:“你的祖國曾是我夢里的天堂,你一次又一次地要我記住,那里的泥土里埋著祖宗的枯骨,我永遠記得--可是母親,再見了!我的祖國也在向我呼喚,她在我腳下,不在彼岸,這椰風蕉雨的炎熱的土地呵!這狂濤沖擊著的陰暗的海島呵!”
吳岸把這種對砂拉越鄉土的深摯感情,稱為“處于萌芽狀態的鄉土觀念和愛國思想”4。這種思想與當時另一種“北歸”(回到大陸參與新中國的建設)的思想比較,無疑具有時代性的進步意義,也為將後砂華文學中的本土特質,奠定了基礎。這種萌芽狀態的鄉土觀念和愛國思想,在砂華文學成長期的詩人作品中普遍可以看到,如田農的<土地底夢>、肖南的<農夫‧森林和土地>、阿沙曼的<跳玲瓏>、卡斯特的<鋤頭>、舒明的<歸來>、白金的<咱給兄弟民族來唱歌>、雨田的<我只有歡欣>等。
由于反殖運動的蓬勃開展,當時具有進步思想的文藝青年,除了向新馬一帶的文藝刊物投稿練筆之外,也組織起文藝小組,學習寫作和文藝理論,並在報章主編文藝副刊,如古晉《新聞報》的<拉讓文藝>、詩巫《民眾報》的<赤道文藝>、美里《砂民日報》的<赤道風>等。由于文藝創作的蔚然成風,稍後期間也出現了兩份文學期刊,即《心聲》和《文藝生活》(皆由田農主編)。當時最具影響力的文藝副刊可說是<拉讓文藝>,儼然成為“砂華文學”的主要發表園地,其創刊號的“編前小語”6有這麼幾句話:
“文藝,不論在任何地方,都應作為認識現實和改造現實的工具。我們學習寫作,就是在學習如何掌握這種工具……我們希望這副刊能為大家所愛惜,並且至少它應些微地反映砂羅越人民的氣息,砂羅越的景色。”
所謂“反映砂羅越人民的氣息,砂羅越的景色”,是當時比較朴實的鄉土文學觀念。而“拉讓江”與另一個意象“犀鳥”(砂拉越特產鳥類)也似乎成為以後砂華文學中常用的符碼,代表著某種本土特質。
在反殖時期出現的文學作品中,詩歌方面前文已略提及。吳岸的詩歌後來結集成《盾上的詩篇》,頗獲好評。肖南的<農夫‧森林和土地>,是一首五百多行的長詩,氣魄宏大,描寫三代農人開荒種植的故事,注入了對土地的深厚感情,也描述他們被剝削的不幸命運與最終的覺醒。砂耶的<給一位馬來兄弟>,抒發了對一位賣“布律邦剛”(糯米糕)的友族窮孩子的怜憫。雨田的<我只有歡欣>和<闊別>,反映出參加反殖運動的各族人民之間的和諧感情。這些詩都跳動著時代脈搏,讓讀者感受到時代巨輪滾動的聲音。散文方面,像韓拍岸的<祖國美麗的山河>與<蒙格羅樹之歌>等散文,充滿對鄉土的謳歌和年輕人對美好理想的憧憬。小說方面,當時較多產的是巍萌與黃沙(黃順柳)。巍萌所寫的<魯素英><女記者><狂風暴雨>等小說,反映了女知識青年的探索、猶豫和成長歷程,以及農村的貧困(他後來的小說如<晨光照耀著山村>等,都以郊區的農村生活為主要的描述對象)。黃順柳的<靜靜的砂拉越河>則刻劃城市各階層人物的面貌與揭露若干社會矛盾。
砂華文學成長期就以關心社會、熱愛鄉土、崇尚正義為基調,這也成為它在各時期据以發揚的傳統和基本價值取向。
2. 十年動亂,文壇衰蔽
砂拉越于1963年變成馬來西亞的一個州,由于之前反合併的呼聲甚高,政府和英國殖民統治者一樣采取高壓政策,左翼政黨的干部和支持者紛紛被捕。後來又發生汶萊起義、印民政變、馬印對抗、砂州設立三個新村等重大事件。政府和地下份子的斗爭持續了差不多十年,造成農村破產,經濟蕭條、民不聊生。而當局在文網上的監控也愈嚴厲,報紙被查封的現象屢有發生。這種氣氛不利于文學的發展,所以從六十年代中到七十年代中,基本上是砂州華文文學的低潮時期。雖然有一兩個較有水准的文藝副刊(如《中華日報》的<文藝陣地>與《國際時報》的<熱風>),但後勁乏力,難以為繼。過去經常寫作的舊作者,紛紛擱筆,有實力的新秀未見冒起,文壇有凋蔽之勢。
3. 現代主義文學的興起
由于政治勢力的緊綳對立,一些涉及社會現實的題材,已不見容于公開的文學園地,而適逢台灣六、七十年代“現代詩”的風氣開始在新馬造成影響,本州一些揭櫫現代主義、主張“完全忠實于自己”,借鑒西方文學手法的青年人,如劉貴德(方秉達)、呂朝景、謝永成、謝永就、陳煥晹、李木香等、組成了砂拉越星座詩社。該社成立于1971年,在當時的《中華日報》與《前鋒日報》都闢有文藝副刊。在未創社之前,這批標榜“勇于立異,勇于標新”的文學青年,曾受到一些服膺現實主義文學者的攻擊,說他們的詩晦澀難懂,雙方爆發了一場為期三個月的論戰,最後不了了之。
從客觀的角度來看,當時砂州的政局動蕩,社會瀰漫不安的氣氛,注重抒發個人心靈與講求文字雕飾的文學愛好者,似乎從現代主義文學找到一個精神上的出口,也對太過強調集體主義,而不免流于模式化的文風,作出某種程度的抵制。兩者之間的爭論,讓彼此看到自己的短處,對往後文學的提升是有積極意義的。而對于西方文學流派的借鑒,隨著九十年代“後現代主義”風氣的興起,也宣告“現代派”的式微。砂拉越星座詩社曾一度陷入停滯的狀態,直到九十年代中,一批在文學品味上兼容并蓄的年輕人如黃曦、蔡羽、葉勤、劉貴夢、沈煥等加入,使該社又重現朝氣。
從作品素質來衡量,早期星座同人的作品,由于著重表現內心的意識和技巧的嘗試,所以要在他們的作品中尋找本土特質是不容易的。有些作品選擇了本土題材,但還是讓文字上的刻意求工給模糊了。這種現象,一直到八十年代後期黃澤榮、林離、林武聰與沈慶旺等星座中生代出現,才開始有了顯著的突破,黃澤榮的小說<奴英的抉擇>8寫水埧建設對伊班人造成的沖擊。林离的散文集《水印》9富有環保精神。林武聰的詩<換枕記>10。與<山都望>11等,很有哲理性,而沈慶旺的詩集《哭鄉的圖騰》12更純粹以原住民視角來揭示他們的困境。
星座詩社最大的貢獻,是文學活動的推廣,使文學變得“立體化”。例如1979年主辦“本地藝術作品展覽會”,其中便有“詩的展覽”。1991年主辦“活出詩來--現代詩雙語朗誦賽會”(雙語是指華語與國語)。1993年聯合古晉各源流中學華文學會舉辦“族魂文娛晚會”等。
4.婆羅洲文化局的貢獻
一直以來,砂華文學主要的發表園地是報章的副刊,但在英國人統治時期,卻有一個官方設立的婆羅洲文化局(Borneo Literature Bureau)。該局于1958年成立,其宗旨乃鼓勵砂拉越與北婆羅洲(即後來的沙巴)的本地作家寫作并出版他們的作品,且每年舉行征文比賽,規定以各族語文撰寫。從1960年至1976年,婆羅文化局所出版的華文書籍多達82種,其中創作與翻譯(主要為民俗介紹)約各占半數。在其他機構甚少主辦征文比賽的情況下,該局可說為兩地的華文文學培養了一批寫作人才(即使不很成熟),其華文編輯黃俊賢功不可沒。像李永平、煜煜、溫玉華、鍾濟祥、鍾濟源(夢羔子)、楊華等,都曾在這項征文賽中得獎。李永平以《婆羅洲之子》獲得1968年征文獎,那時他剛念完高中,准備赴台灣深造。這篇小說寫華人與達雅人共處、做買賣、通婚、離異、結怨、和解,并在水災中互援助的故事 。小說的結尾,通過男主角的口,說出一個美好的愿望:“我相信有一天,沒有人再說你是達雅,他是支那了。大家都是在這塊土地上生活的。”
婆羅洲文化局的另一個貢獻是推廣閱讀風氣,該局出版的《海豚》華文學生月刊,銷數超過一萬三千份。其對各族文學創作的鼓勵,可說體現了英國人較開放的文化政策。該局的營作一直維持到1977年,被併入國家語文局砂州分局為止。砂州華總曾多次致函語文局要求恢復早期出版各民族語文著作的做法,這項要求沒有受理。不過,砂州的語文局卻主辦了好幾屆的“各民族文學獎”,砂華作家吳岸、梁放、巍萌(已故)、田思、晨露皆曾得獎。
5. 文化覺醒,團體自強
雖然砂拉越于1974年“斯里阿曼行動”後就已獲得和平,基本上進入“發展政治”的穩定階段,但砂華文學的青黃不接現象,卻一直拖到八十年代。1985年以後,就開始邁入蓬勃的階段。事緣在八十年代,全國華社面臨政、經、文教等問題的困扰和打擊,曾掀起一場“文化自強運動”。這場運動的主要成果是各地華人社團總會的成立,并吁請政府對已實施十年的國家文化政策加以檢討,從單元化的文化政策改變成多元化的文化政策,采納各族文化中的精華。于是,在這種大氣候的激蕩下。砂拉越幾個華文文學團體紛紛成立。砂拉越華文作家協會成立于1986年(其基本成員原為第一省華總文學組組員),詩巫中華文藝社成立于1988年,美里筆會成立于1993年。再加上七十年代已成立的砂拉越星座詩社也重振旗鼓,加入一些具有創作與活動能力的新血。而每五年舉行一次的砂拉越各民族文化研討會,也催生了砂拉越華族文化協會(該會于1990年正式成立)。這幾個團體創立以後,紛紛展開推動文化與文學的活動,如舉辦研討會、座談會、創作比賽、出版刊物與叢書,以及在報章上主持文藝版位等。一時文風鼎盛,不但提攜提了各地一批年青有為的寫作新秀,老作家們也紛紛歸隊。迄今為止,砂拉越華文作家協會的“犀鳥叢書”已出版了55種著作。該會也先後出過《拉讓江》與《馬華文學》兩種期刊,各印行了5、6期。詩巫中華文藝社的主要活動是在當地的報紙主編文藝副刊,開辦舊詩詞班與文藝講習班,舉辦文學獎,並將优勝作品結集出版。該社所策划的“拉讓江盆地叢書”已出到26種。至于美里筆會則注重師訓學院華文寫作者的培訓,與提倡童詩和微型小說的創作。該會除了出版5期的《筆匯》期刊外,其“筆會叢書”所印行的會員個人著作也達到29本。砂拉越星座詩社所出版的“星座叢書”較少,前後共出了12本。砂拉越華族文化協會是以整理和撰述砂州史料和出版學術性著作為主,己出版的各類書籍總數約53種。該會的不定期刊物《文海》己出了5期。
砂華文學團體目前在報章上都闢有各自的文藝副刊,供會員與愛好寫作的人投稿。砂拉越華文作家協會所負責的副刊是《世紀風》(國際時報),砂拉越星座詩社的副刊是《星座》(星洲日報),詩巫中華文藝社兼有《文苑》(聯合日報)和。《新月》(星洲日報)兩個副刊。美里筆會的“地盤”更多,分別是《峇南河》《鉆油台》(聯合日報)與《筆匯》(國際時報)。文藝團體因為有了這些固定的園地,其凝聚力與創作力都有所加強。
從八十年代中到九十代中,由于上述幾個文學團體的推動,砂華文學可說呈現相當活躍與蓬勃的狀態。不但文藝副刊與期刊的出現比過去任何一個時期來得更多,而且結集的單行本超過歷史上的任何一個階段。配合新書出版而舉行的推展禮或講評會也時有所聞,這對于普及文風也大有裨益。
另一項更大的成就是:砂華文學雖然只有半個多世紀的實績,但已出現了四部文學史,即田農的《砂華文學史初稿》,黃妃的《反殖時期的砂華文學》13,周翠娟的《砂華文學團體簡介》14,以及沈慶旺的 《雨林文學的回響》15。這是馬來西亞其他區域的文學所無法比擬的。
6.“書寫婆羅洲”漸成氣候
在上述四個文學團體中,以詩巫中華文藝社的活動面最廣。該社雖然以詩巫為基地,但與古晉、美里甚至西馬的作家都經常保持聯系,而且還在網絡上設立“犀鳥文學”與“犀鳥天地”兩個網站,廣泛收集與登載砂華文學的各種資料,瀏覽的網友來自世界各地。
2002年12月,詩巫中華文藝社主辦一項講座會,邀請古晉的田思,石問亭與該社主席宋志明發表演講。會上田思提出“書寫婆羅洲”的理念。田思認為,“書寫婆羅洲”旨在擴大砂華文學的範圍和內涵,主要是考慮到盡量擴大本土文學的價值,以乃它將後可能在世界讀者心目中所帶來的觀感與閱讀位置16。田思後來在一項電台訪談中進一步提出:“自50年代開始出現‘砂華文學’這樣一個名稱,過後這個名稱就一直沿用下來。由于歷史上的因素,我們也認為‘砂華文學’這個名稱,頗能結合我們砂拉越當地特殊的情況,比如說在歷史、地理、人文方面,是它有別于西馬的地方。”至于書寫婆羅洲,“則是一種文學策略。婆羅洲本身有個特色,就是多元民族、多元文化、多元生態、多元景觀。它擁有一大片的綠色雨林,它是世界的第二大雨林,僅次于亞馬遜河流域。所以在這樣的一個特殊的時空背景底下,我們如果能夠以婆羅洲為重點,進行我們的文學創作的話,它可以形成中文閱讀世界一個很受矚目的賣點。”17
“書寫婆羅洲”可說是砂華文學的延伸,在這個概念下,寫作時的文學語言是華文,而其文學內涵是超越族群的。田思說:“書寫婆羅洲”的另一層含義也在于深入去了解各民族的生活范圍,去把他們失去的傳統,在他們的民族與文化中所存在的那些優質的東西找出來。……我們需要去挖掘原住民的生活本質,所以我們也在學習,我們也接觸很多原始資料,也對我們的友族同胞,帶著更大的關懷心情去了解他們,這有助于促進我們與友族之間的溝通與了解。”18
自從田思、石問亭、沈慶旺、藍波等人提出“書寫婆羅洲”的理念并加以實踐之後,反應相當熱烈。許多砂華作者,都更有意識地在作品中強調婆羅洲的本土特質。西馬和中國台灣等地的許多評論家也相當關注這個課題。迄今為止,已有十多篇的學術文章專門討論和分析有關的作品和現象,這可說是砂華文學的殊榮。隨著“書寫婆羅洲”文學運動的深化,相信會有更多的評論出現。有關“書寫婆羅洲”的著作,也得到吉隆坡大將出版社的配合,列為“婆羅洲系列”叢書,陸續推出。包括楊藝雄的《獵釣婆羅洲》,沈慶旺的《蛻變的山林》,藍波的《尋找不達大》與《砂拉越雨林食譜》。另外列入出版計劃的還有石問亭的《夢縈巴里奧》、夢羔子的《新村紀事》、李振源的《砂拉越左手港探源》、田思編的《婆羅洲鄉土小說選》、石問亭編的《砂拉越原住民的一天》、楊貽鈁的《砂拉越草木花卉圖鑑》等。
7. 本土文學,花果紛呈
從八十年代砂華文學的復興到近年“書寫婆羅洲”理念的推廣與落實,砂拉越華文文學展現了嶄新的面貌,而所表現的本土文學特質,也就更加深廣,茲從以下幾方面作具體的介紹:
7.1神秘雨林 文思泉源
砂拉越位于世界第三大島婆羅洲的西北部,雨水充沛,河川山岳密布,到處葱蘢一片,大部分還是充滿神秘感的原始森林。“雨林文學”是文學中較稀罕而富魅力的品種,其實“書寫婆羅洲”也是廣義的雨林文學。在論及砂華文學現階段的各項文學成果中,也大都和雨林有密切的關系。
砂華文學中,近年來出現了以山林為背景的獵釣文學,即山獵海釣的題材,其中以楊藝雄的《獵釣婆羅洲》19最為特出。由于作者出身于拉讓江下游的漁村,自小喜歡捉魚打獵,所以他對于野豬、野牛、猴子、蟒蛇、鱉、四腳蛇以及各種魚類的習性都非常熟悉,寫起來栩栩如生。他也從村民的智慧中學會了捕捉這些獵物的方法,其有趣的過程令人發噱。
另一本《林中獵奇》20的作者是俞詩東和梁嬌芳等幾位前游擊隊員。他們以親身的經歷寫出山林中的奇觀和鮮為人知的生態故事。黃庭在副刊連載的散文<山中紀實>21也寫出昔年在長屋生活的一些點滴。
熱帶雨林的題材,也成為一些想象力豐富的小說家,用以虛構傳奇故事的靈感來源。例如出身砂拉越而在台灣文壇揚名且已入籍台灣的李永平和張貴興,他們近年所寫的一些長篇小說22便是以婆羅洲雨林為背景,受到不少評論家的垂青。
7.2山水文學 小鎮風光
素有“犀鳥之鄉”稱號的砂拉越州,是個地大物博,風景壯麗的地方。千姿百態的景觀和名勝,再加上人文薈萃,城鎮和鄉野風光各有特色。這在砂華文學作品中,常有詩意的描繪和翔實的記彔。詩歌方面像吳岸和桑木的山水詩23,都是以婆羅洲特有的景觀為背景;尤其是吳岸甫于去年出版的詩集《美哉古晉》24,其中所收錄的一系列詩作,更把焦點集中在砂州首府古晉的景物和人文場景,富有歷史的泡桑感。房漢佳所撰寫的《世界著名攝影家黃杰夫》25,配合黃杰夫的攝影杰作,也寫出了不少引人入勝的砂州風景描繪。而黃孟禮的《情系拉讓江》26一書,更把拉讓江兩岸的青山翠林、星羅棋布的長屋和險灘急流,刻划得淋漓盡致。這本書的後半部“拉讓江市鎮巡禮”,所介紹的市鎮包括加帛、加拿逸、蘆兜(如樓)、詩巫、民丹莪、泗里街、甲望、魚鱗甲等。有關小鎮風光的采訪和描述,同類作品還有楊善在報章寫的特稿〈犀鳥鄉跑透透系列〉27,楊貽鈁的特稿<小鎮故事系列>28等。
7.3穿街走巷 地方掌故
凡有城鎮的地方就有街巷,有街巷之處就有各行各業的活動和市井佚聞,加上歷史積淀,時空變遷,各種掌故也就成了後人津津樂道的話題。在這方面寫得不錯的著作有郭良的《貓城‧古城古意‧情》29,蔡宗賢的《在老街五腳基上看夕陽》30,藍波《尋找不達大》31書中第二輯“木膠情愫”的若干篇章。至于在各報連載發表的特稿,有李振源追蹤古晉街道掌故的<串街走巷系列>32與<古晉古今系列>33,以及記述福建籍與潮州籍殷商發迹故事的<閩潮波瀾系列>34等。還有溫曉和的<走進浮羅岸系列>35。至于王政賢、徐元福、蔡羽等一些懷舊憶昔的散文,也屬于此類內容。
7.4多元種族 采風探俗
砂拉越是個多元種族的州屬,各族和諧共處,在文化上也有不少互相融合之處。砂華文學作者出于“共飲一江水”的感情,在他們筆下也探討兄弟民族的風俗習慣和反映他們的處境,并將觀察研究所得寫成專著或報道文章。已出版的民俗著作有蔡宗祥的《伊班族歷史與民俗》36、《砂拉越華族民間信仰》37、《民俗探尋》38,沈慶旺的《蛻變的山林》39,林青青的《砂拉越伊班族的民俗、說唱藝術及其華族文化色彩》40。至于各報記者在報章上所寫的報道文學更多,如李振源的<蛻變在盛祭中的投影>(收入《後巷投影》一書)41,<犀鳥祭禮系列>42,<加威歌靈甘系列>43,包久泉的<馬蘭諾傳統祭海節>44,秋玲的<尋伊班祖先及人猿蹤跡系列>45,鄧子富的<加威安都系列>等46。
7.5 種族和諧 關懷弱勢
除了探討砂拉越各族的文化習俗之外,砂華文學作者也對較落後的原住民寄予關懷和同情,并對他們在發展洪流和“現代化”的沖擊下的不安和困境作出反映。例如沈慶旺的詩集《哭鄉的圖騰》47和散文集《蛻變的山林》,便寫出山林民族在接受改變和保持傳統之間的“兩難”處境。黃澤榮的短篇小說<奴英的抉擇>,揭露水埧建設所帶來的後遺症,原住民的傳統文化與原有的生活方式幾乎被連根拔起,令他們難以適應。夏秋冬的小說<剌青>48與<曼索的世界>49反映長屋青年流入城市後彷徨失措的窘迫狀態。鞠藥如的小說<沙爹夢>50,敘述一個會講華語的伊班男孩,幫祖母在巴剎擺賣“米連”野菜時所看到的不公平現象。這些小說作者都表現了關懷弱勢者的心理。
在宣揚種族和諧與親善方面,英儀小說集《璀璨的人生》51中好幾篇作品,寫她在拉讓江下游的伊班人聚落教書,與伊班學童與村民們之間建立的真摯感情。梁放的小說<森林之火>52寫與華人工程師共事的伊班廚師的純朴性格,<瑪拉阿妲>53則以一個華裔男孩的視角,對一個伊班童妓表示深切的同情。至于反映異族通婚的小說,則有梁放的<龍吐珠>54、石問亭的<夢縈巴里奧>55、張永眾的<源>56等。此外,田思的組詩<甘榜童年>57與單篇散文<長屋里的魔術師><在園丁馬登家里>58,也圍繞著種族親善的主題。
7.6 歷史余波 劫難反思
砂華作者中,有不少人以歷史上發生過的事情,來作為小說題材,從歷史事件衍生情節,或以某些真實的人物經歷,作為鋪墊,加上文學應有的想象和增益,來襯托出某個階段的時代特征。這類作品與真正的歷史撰述不同,它是屬于小說的范疇。例如以1875年石隆門華工事件為題材的中篇小說,就有黃順柳的《天地悠悠》59、楊錦揚的《晨興聖歌》60、楚天的《靈泉祭》61與黃葉時的《河灣舊事》62。黃順柳還寫了以實文然煤炭開采為背景的小說《炭山風云》63。而以反殖運動為題材的小說,則有徐然的長篇《河岸的胡姬花》64。寫十年動亂的傷痕文學,有梁放的短篇<鋅片屋頂上的月光>和<一屏錦重重的牽牛花>65,黑岩的<荒山月冷>66,以及夢羔子將出版的《新村紀事》。寫前砂共份子在“斯里阿曼行動”後重返社會,但因身份問題而致生活窘迫,不得不離家另謀生路的<流民>67,其作者是凡民。這些小說以不同的角度,試圖記彔和省思歷史劫難所帶給人民的痛苦經驗。至于人物傳記而帶有文學性質的,當推房漢佳寫二戰時抗日機工的《英雄的故事》與《世界著名攝影家黃杰夫》。
7.7開荒闢地 田園謳歌
早期砂州華人有很多是務農的,所以有不少關于開荒闢地、披荊斬棘、建設家園、從事農作的艱辛過程的記載文字。例如黃順柳的小說《墾殖者之歌》68,寫的是黃乃裳率領福州人,開發詩巫新珠山墾場的歷史故事。黃俊賢的中篇小說《卜通叔傳》69,寫的也是早期的“番客”隻身南來,飄洋過海,出賣勞力,開芭種地的艱苦勞動生涯。巍萌的散文像<猿嘯惊魂守禾芭><流血流汗開芭地>70等單篇,寫的是惠東安籍的農人一家種稻割膠的生活體會。
由于農人與土地的密切關係,許多出身農家的砂華文學作者,都以飽滿的感情寫出對土地的熱愛和對田園的謳歌。例如黃葉時的散文集《有情天地有情人》71,華雁的散文集《人間有情》72和晨露的散文集《荒野里的璀燦》73等。恰巧她們都是女作者,在描述農村事物方面,特別帶著女性的敏感與細致,也給砂華散文增添細膩而善感的風格。而夢羔子的田園詩,更是獨樹一幟,一直被文學界稱為“田園詩人”74。
7.8 雨林美食 民間佳肴
出身木膠的藍波,是一位喜歡以鄉土題材來寫作的砂華作者。由于他曾在砂州許多鄉鎮當過公務員,對各民族的風味美食,相當有研究,懂得各種民間佳肴的烹制方法,更喜歡以熱帶特有的食材,經過本身的調配而創造出別有風味的“雨林美食”。本身也是詩人和散文家的藍波,善于把這些民間美食的烹調方法和品嘗經驗,以優美的文筆介紹出來。這些篇章成為他的《尋找不達大》和《砂拉越雨林食譜》75兩本散文集的主要內容。寫食譜而能和文學挂鈎,藍波可說是華文文壇的異數。對于推廣本州旅游業,從味蕾吸引外地人對砂拉越的興趣,相信藍波應記一大功。
7.9系心環保 熱愛自然
砂華文學作者相當重視環保的題材,而且對于森林的被濫伐、生態的危機、環境的惡化與江河的污染特別敏感,經常作出憂心忡忡的警示,呼吁人們珍惜大自然資源,保護環境,減少破壞的現象。散文方面的作者像林离的《水印》,黃孟禮的《情系拉讓江》,都有好多流露環保意識的篇章。詩歌方面的作者更多,像田思、藍波、李笙、萬川、田風、雁程、蔡羽等,都寫過為數不少的環保詩。特別是田風近年所寫的<環保童詩>可說是別開生面,是寓環保于教育的一種新嘗試。田思的學術論著《馬華文學中的環保意識》77,其中所引用和評論的環保詩文,有半數都是砂州作者的作品,可見砂華文學作者系心環保、愛護大自然,到了多麼熱切的程度。他們對于本地的環保課題的關注,有時是十分敏銳與及時的。例如今年初詩巫發生大水災,文藝版編輯便組織了一個“與河對話”的特輯78,反映了詩人們關心環境,對江河泛濫既無奈又憤慨的懮戚感。
7.10多元生態 草木有情
砂拉越是婆羅洲的一部份,婆羅洲的特征就是多元景觀、多元生態、多元民族、多元文化。這成了文學上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靈感泉源。由于砂州80%以上的土地為廣袤的雨林,各種動植物的生態非常豐富。尤其是草木花卉方面,多彩多姿,習性各異,是大自然無窮盡的一個寶藏,也是世上少有的多元化生物中心。
以草木花卉為寫作題材的作者,以黃葉時、藍波和楊貽鈁為代表。黃葉時的散文集《有情天地有情人》,其中有好多篇是介紹農家常見的花卉、觀賞植物與藥用植物。藍波對于這類植物也很有心得,特別是對家鄉木膠的海桑(不達大)、咸草(蘆葦)、碩莪等植物,以及可以作為食材的各種雨林野菜,更是如數家珍。我們可從其散文集《尋找不達大》中看到這些沾著濃厚鄉情的植物介紹。楊貽鈁在報章上所寫的特稿<行道樹系列>79與<雨林果樹采風系列>80等,也將本州常見的植物介紹得很詳盡,圖文并茂,趣味盎然。
8. 小結
砂華文學體現了作者們對犀鳥之鄉的歸屬感和強烈的感情,熱愛土地,關心人民疾苦,崇尚親善精神,注重刻划和描繪砂拉越的風土人情及自然景物。在文學內涵上,不但反映了時代特征,而且具體展現了砂拉越在歷史、地理和社會各方面的遞嬗演變,具有豐富的本土特質。它不但與中國、台灣、北美等地的華文文學有所不同,而且與西馬的華文文學也迥然有別。它是馬華文學的一部分,但也構成風格殊異的區域文學特點。
砂華文學所具有的人文精神,提倡種族和諧與關懷弱勢者,尊重傳統,維護環境,揭示人性的真善美,追求生活品味素質等內涵,具有朴實的普世價值。正如魯迅所說“越是鄉土的,就越是世界的。”所以砂華文學有條件立足于世界文學之林,成為人類文化藝術寶庫中的奇花異草。
2008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法國作家勒‧克萊齊奧在接受訪問時說:“西方文化過于突出其城市性、技術性、妨得了其他表現形式,如地方性、情感性的發展。人類的整個不可知的部分被理性所掩蓋了。正是這種認識,促使我轉向其他文明。”談到砂華文學的特質,或許正是它較少受到西方文明中某些負面的影響,而表現了人類世界中純朴真實的一面。這也是砂拉越本土文化中最值得自豪的地方。
愿我們攜手努力,把砂華文學提升到一個更高的境界。
(2009年4月1日)
注釋:
1. 田農《砂華文學史初稿》,詩巫:砂拉越華族文化協會,1995,頁51。
2. 馬華文學最早的兩個正式的新文藝副刊,分別為《新國民日報》的<南風>與《叻報》的<星光>,皆創刊于1925年。
3. 吳岸《盾上的詩篇》,香港:新月,1962,頁44。
4. 吳岸《盾上的詩篇》(再版),吉隆坡:南風,1988,頁iv。
5. 田農編《馬來西亞砂拉越華文詩選》(1935-1970),古晉:砂拉越華文作家協會,2007。
6. 田農《砂華文學史初稿》,詩巫:砂拉越華族文化協會,1995,頁52。
7. 韓拍岸《生命的痕跡》,香港:維華,1962,頁1&5。
8. 林武聰編《石在》,古晉:砂拉越星座詩社,1988,頁119。
9. 林离《水印》,詩巫:砂拉越華族文化協會,1996。
10. 田思。傅承得編《最美的書。最愛的人》,吉隆坡:大將,2000,頁53
11. 游川等《吻印與刀痕》,吉隆坡:千秋,1999,頁23
12. 沈慶旺《哭鄉的圖騰》,詩巫:中華文藝社,1994。
13. 黃妃《反殖時期的砂華文學》,詩巫:砂拉越華族文化協會,2002。
14. 周翠娟《砂華文學團體簡介》,詩巫:中華文藝社,1996。
15. 陳大為等《赤道回聲--馬華文學讀本Ⅱ》,台北:萬卷樓,2004,頁605。
16. 田思《沙貝的迴響》,吉隆坡:南大教育與研究基金會,2003,頁173。
17. 黃裕斌<書寫婆羅洲Vs砂華文學--田思電台訪談摘彔>,吉隆坡《星洲日報‧文藝春秋》,29/6/2008。
18. 黃裕斌<書寫婆羅洲Vs砂華文學--田思電台訪談摘彔>,吉隆坡《星洲日報‧文藝春秋》,29/6/2008。
19. 楊藝雄《獵釣婆羅洲》,吉隆坡:大將,2003。
20. 俞詩東‧梁嬌芳等《林中獵奇》,詩巫:友誼協會,2000。
21. 古晉《星洲日報‧星座》,11/1/2009起。
22. 李永平在台灣出版的以婆羅洲雨林為題材的小說,有《雨雪霏霏》(天下文化2002)、《大河盡頭》(麥田2008)等。張貴興則有《頑皮家族》(聯合文學1996)、《群象》(時報1998)、《猴杯》(聯合文學2000)、《我思念的長眠中的南國公主(麥田2001)》等。
23. 參見吳岸<我行吟在婆羅洲山水間>,收于《生命存檔》,古晉:砂拉越華文作家協會,1998,頁8。桑木<漫步在婆羅洲雨林的詩情畫意>,收于《書寫婆羅洲》,詩巫:中華文藝社,2003,頁15。
24. 吳岸《美哉古晉》,古晉:砂拉越華文作家協會,2008。
25. 房漢佳《世界著名攝影家黃杰夫》,福州:海潮攝影藝術,1995。
26. 黃孟禮《情系拉讓江》,詩巫:砂拉越基督教徒寫作人協會,2002。
27. 楊善<犀鳥鄉跑透透系列>,詩巫《聯合日報》15/2/2008起。
28. 楊貽鈁<小鎮故事系列>,詩巫《詩華日報》27/12/2007起。
29. 郭良《貓城‧古城古意‧情》,詩巫:砂拉越華族文化協會,1994。
30. 蔡宗賢《在老街五腳基上看夕陽》,詩巫:漳泉公會,1996。
31. 藍波《尋找不達大》,吉隆坡,大將,2008。
32. 李振源<串街走巷系列>,古晉《國際時報》,27/2/2006起。
33. 李振源<古晉古今系列>,古晉《國際時報》11/11/2008起。
34. 李振源<閩潮波瀾系列>,古晉《國際時報》,18/6/2008起。
35. 溫曉和<走進浮羅岸系列>,古晉《詩華日報》,29/11/2005起。
36. 蔡宗祥《伊班歷史與習俗》,詩巫:砂拉越華族文化協會,1992。
37. 蔡宗祥《砂拉越華族民間信仰》,詩巫:砂拉越華族文化協會,1996。
38. 蔡宗祥《民俗探尋》,美里:美里筆會,2005。
39. 沈慶旺《蛻變的山林》,吉隆坡:大將,2007。
40. 林青青《砂拉越伊班族的民俗:說唱藝術及其華族文化色彩》,詩巫:砂拉越華族文化協會,2005。
41. 李振源《後巷投影》,古晉:國際時報,1991,頁162。
42. 李振源<犀鳥祭禮系列>,古晉《砂拉越晚報》,12/5/2000起。
43. 李振源<加威歌靈甘系列>,古晉《砂拉越晚報》,19/4/2000起。
44. 包久泉<馬蘭諾傳統祭海節>,古晉《星洲日報》26/4/1999。
45. 秋玲<尋伊班祖先及人猿蹤跡系列>,古晉《國際時報》,22/7/1999起。
46. 鄧子富<加威安都系列>,古晉《國際時報》,27/7/1999起。
47. 沈慶旺《哭鄉的圖騰》,詩巫:中華文藝社,1994。
48. 許為青(夏秋冬)<剌青>,收于《文華小說散文選》,古晉:砂拉越留台同學會,2001,頁20。
49. 夏秋冬<曼索的世界>,美里《中華日報‧文苑》,15/7/2003。
50. 鞠藥如<沙爹夢>,吉隆坡《星洲日報‧文藝春秋》,13/7/2008與20/7/2008
51. 英儀《璀璨的人生》,古晉:砂拉越華文作家協會,1993。
52. 梁放<森林之火>,收于《煙雨砂隆》,古晉:砂拉越華文作家協會,1985,頁92。
53. 梁放<瑪拉阿妲>,收于《瑪拉阿妲》,古晉:砂拉越華文作家協會,1989,頁48。
54. 梁放<龍吐珠>,收于《煙雨砂隆》,古晉:砂拉越華文作家協會,1985,頁112。
55. 石向亭<夢縈巴里奧>,吉隆坡《星洲日報‧文藝春秋》,25/5/2003、1/6/2003與8/6/2003。
56. 張永眾<源>,吉隆坡《星洲日報‧文藝春秋》30/3/2008與6/4/2008。
57. 田思<甘榜童年>,收于《心靈捕手》,吉隆坡:大將,2008,頁129。
58. 田思《田思散文小說選》,詩巫:砂拉越華族文化協會,1996,頁21&26。
59. 黃順柳<天地悠悠>,載于吉隆坡《蕉風》460期,1994年5/6月,頁20。
60. 楊錦揚<晨興聖歌>,收于《花蹤文匯5》,吉隆坡:星洲日報,2001,頁85。
61. 楚天《靈泉祭》,大馬福聯會暨雪福建會館,2006。
62. 黃葉時<河灣舊事>,古晉《國際時報‧世紀風》,14/7/2005與21/7/2005。
63. 黃順柳<炭山風云>,古晉《星洲日報‧文藝村》,25/5/2002起。
64. 徐元福《河岸的胡姬花》,美里筆會,2009。
65. 梁放<瑪拉阿妲>,收于《瑪拉阿妲》,古晉:砂拉越華文作家協會,1989,.頁67&81。
66. 黑岩《荒山月冷》,詩巫:中華文藝社,1994,頁103。
67. 吳岸等《云過馬當山》,古晉:砂拉越華文作家協會,2008,頁42。
68. 黃順柳<墾殖者之歌>,收于《圍鄉》,吉隆坡:馬來西亞通報,1983,頁119。
69. 黃俊賢《卜通叔傳》,古晉:砂拉越華文作家協會,1994。
70. 田思編《巍萌及其作品》,古晉:砂拉越華文作家協會,2008,頁42。
71. 黃葉時《有情天地有情人》,古晉:砂拉越華文作家協會,1988。
72. 華雁《人間有情》,古晉:佳印,1997。
73. 晨露《荒野里的璀璨》,美里:美里筆會,1998
74. 夢羔子《你那邊的夜色黑不黑》《日子曾經鋒利》,古晉:砂拉越華文作家協會,1987與1989。
75. 藍波《砂拉越雨林食譜》,吉隆坡:大將,2009。
76. 田風<環保童詩>,載于古晉《星洲日報。星座》,23/11/2008與22/3/2009。
77. 田思《馬華文學中的環保意識》,吉隆坡:大將,2006。
78. 見《詩華日報‧新月》,25/2/2009。
79. 楊貽鈁<行道樹系列>,載于《詩華日報》,18/12/2005起。
80. 楊貽鈁<雨林果樹采風系列>,載于《詩華日報》,31/1/2008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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